对于风机巨头西门子歌美飒来说,这场“飓风”来得突如其然,最保守估计,至少也要“刮走”10亿欧元。当然,对于风机市场的影响,对于新能源信心的冲击,恐怕远不止如此。
(资料图片)
歌美飒,难道真的只是一起孤立性事件吗,还只是冰山一角,揭开风机行业的一个普遍问题?
随着时间的推移,新能源制造业或许都将因为早期交付的产品,而经受越来越多的考验,无论是风电、光伏还是锂电。
6月22 日,西门子能源公司宣布撤回2023财年业绩指引,主要是因为,其子公司——以风电整机设计与制造为主业的西门子歌美飒,所生产的风机部件的磨损速度比预期要快。风电机组的平均寿命可达20年,但歌美飒新安装的和旧的机组出现的磨损,远远短于规定时间。
近一周来,关于歌美飒的新闻满天飞,很多信息自相矛盾。种种迹象显示,歌美飒似乎正在有意无意地淡化此事件的影响。
01 谁在隐瞒真相?
近一周以来,关于歌美飒事件的几乎所有信息都是模棱两可的。举几个例子:
关于问题组件,公司先说是叶片和轴承的问题,又说可能是设计问题;
关于有质量问题的风机数量,同样是模糊的,15%-30%,而且是公司“大概”性估计;
关于问题配件的构成,一种说法是歌美飒自制齿轮箱的轴承出了质量问题,而另外一种说法是,组件质量出现严重问题,“和少数重要的供应商直接相关”。
总之,无论是用户、投资者、还是媒体,都被绕得晕头转向。这哪里还像一家德国公司应该有的样子,一向严谨的德国人怎会如此。不过也没有绝对,大众“排放门”,不是也一样发生了嘛。巧合是的,就在6月27日,奥迪前首席执行官鲁珀特·施泰德(Rupert Stadler)因涉嫌在2015年大众“排放门”丑闻中犯有过失欺诈罪,被判处1年零9个月缓刑。
西门子能源的CEO克里斯蒂安·布鲁赫(Christian Bruch)用一句话表达了愤怒,同时也仿佛在摆脱责任——西门子歌美飒"掩盖了太多事情",质量问题"比他想象的更严重"。
这个观点赶碳号完全认同,之所以事实含混不清,正因为有人在故意掩盖问题,就连西门子能源的老大居然也被骗了。实际上,克里斯蒂安·布鲁赫在去年11月被任命为西门子歌美飒的新任董事长。也许,从那时开始,他逐步发现了问题存在。
另外,西门子歌美飒首席执行官 Jochen Eickholt也在向媒体吐槽,以下是他的原话:
当前审查的结果将比我想象的要糟糕得多。
这些质量问题远远超出了迄今为止已知的范围,特别是陆上风机。
我们正在解决这个问题,但这会很耗时,而且是有代价的。
尽管每个人都应该清楚这一点,但我想再次强调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是多么痛苦。
Jochen Eickholt的第二句很要命,问题究竟有多严重呢?没有人知道。
近几年西门子歌美飒流年不利,连续亏损。2023上半财年(对应 2022Q4&2023Q1),亏损更是高达约12亿欧元。这下更是雪上加霜。
据了解,早在今年1月,西门子歌美飒就发现机组存在零部件缺陷的问题。为此,公司已经砸下接近5亿欧元的费用,但事实证明背后的问题更加严重。
02 中国首当其冲?
过去20多年来,全球风电累计装机容量不断增长,已经从2001年起步时的24GW,快速增至2022年的906GW。
在这906GW中,歌美飒安装了130GW,占比14.35%。换句话说,世界上目前正在运行的所有风机中,每七台就有一台是歌美飒!
出事后,西门子能源表示,“安装在全球各地的130吉瓦风电机组中,大概有15%-30%会受到影”。
15%还是30%?这是一个很大的跨度,而且,还只是“大概”。按此计算,在全世界所有风机之中,相当于每一百台风机中,就有两台到四台存在质量问题!
另外,如果一家公司的产品出现大面积质量问题后,公司给你两个数字,你相信那个乐观的“15%”呢,还是那个悲观的“30%”呢?
赶碳号之所以高度关注此事,是因为和我们关系很大——中国既是全球风电装机第一大国,同时,我们也是歌美飒的第一大市场。
早在2000年,歌美飒就来到中国,在甘肃玉门安装下第一台风机。2005年始,歌美飒正式进军中国,在天津建立生产基地,现已成为其全球制造枢纽。
据了解,天津工厂主要为其生产2~5MW陆上机型。2020年,天津工厂共为西门子歌美飒生产了超过2.3GW陆上风机,占其全球总产量(7.7GW)的30%以上。
歌美飒在中国大陆的市场占有率一度高达30%以上,尽管后来由于金风、远景、明阳等中国本土风机企业的崛起而一落千丈,但仍然没有彻底放弃中国大陆市场。
2021年12月,在北京国际风能大会暨展览会上,西门子歌美飒亚太服务部首席执行官Joris Mazille 表示,西门子歌美飒在中国大陆的陆上风电累计装机容量已达到6.3GW,安装了超过4600台陆上风电机组。另外,歌美飒还通过与上海电气的合作,实现支持海上累积装机容量超过6个GW。
截至2022年底,我国风电累计装机容量为395.6GW,其中陆上风电360GW。由此测算,歌美飒产品在我国陆上风机和海上风机的市场装机存量占比,分别为1.75%和19.6%。
不考虑海上风机,仅以4600台陆上风电机组为基数,按15%-30%有质量问题,那么,这将意味着,我国至少有690台到1380台的歌美飒风机,存在质量问题!
03 歌美飒,并非一起孤立性事件
在风机的总体成本构成中,叶片占比17.68%,主轴占比3.35%,两项加起来超过21%。如果这两个部件出问题,当然不是小问题。
值得警惕的是,西门子歌美飒的问题或许并非个案。据彭博社报道,风力涡轮机的故障正在上升,维修等售后成本已经给制造商造成巨大负担,西门子、通用电气、维斯塔斯三大制造商都承认,制造更大的涡轮机的恶性竞争,已经引发了很多问题。
西门子歌美飒的主要业务包括陆上风机销售、海上风机销售及风电场运维服务三大部分。
国内风机企业与海外风机企业相比业务模式有所差异,国内风机企业在出售风机产品的同时,一般只承担前五年的风机运维服务,较少承担全生命周期的运维服务,因此国内风机企业的运维服务业务营收占比相对较低,风机企业一般在销售费用中计提一定比例的质量保证准备金,为未来的风机运维服务做准备。
西门子歌美飒作为老牌的海外风机巨头,其披露的风机质量隐患,肯定会加深市场对国内风机产品质量的担忧。
近日,上市公司振江股份针对投资者的担心,做了澄清说明,公司主要为西门子歌美飒供应海上风机零部件,如定子、转子等风机核心钢结构件,与出问题的风机轴承和叶片等零部件为不同部件。
上市公司泰胜风能6月26日在互动平台表示,公司目前没有西门子歌美飒的订单,西门子歌美飒事件对公司今年的经营计划没有影响。
上市公司金雷股份的主要产品为锻造主轴,多应用于双馈式机型陆上风机。公司早在2012年就与歌美飒建立合作关系,现已成为歌美飒供应体系里唯一的中国厂商, 供货占比50%。目前,公司并未就此事件进行回应。
尽管风机市场竞争非常激烈,利润已经比刀片还薄,但在风机中的一些关键部件的技术上,我国企业和海外企业之间仍存在不小差距——比如轴承。
轴承是现代工业的基础零部件,被誉为机械装备的“关节”,其主要功能是支撑旋转轴或其它运动体,引导转动或移动运动并承受由轴或轴上零件传递而来的载荷,它的精度、性能、寿命和可靠性对主机的使用性能和可靠性起着决定性的作用。
风电轴承是风机所有运动部位的枢纽,作为风机的核心部件,风力发电机的受力和振动情况复杂,必须能够承受巨大的冲击负荷,在腐蚀、风沙、潮湿和低温环境下工作,同时要满足20年使用寿命和高可靠性的要求。
目前,风电轴承等高附加值品的国产替代刚实现破冰。
6月28日,央视《新闻联播》以较长篇幅报道:全球首台超大容量16兆瓦风电机组在福建海域安装完成。这台风电机组在大型主轴轴承、超长轻量化叶片等关键核心部件的研发制造方面取得重大技术突破,核心关键部件全面实现国产化。由此可见,在风机关键部件上实现自主可控,是一种非常有意义的大事,因为这个领域的突破并不容易。
正因如此,赶碳号才有些担心,就连西门子歌美飒尚且出现了质量问题,国内的风机企业包括国产风机配件,可能还需要接受更长时间的考验。
本文来源: 赶碳号科技,原文标题:《全球每七台风机就有一台歌美飒,我国是最大市场,会首当其冲吗?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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